鍾隆琛助理教授: 蔬食的美善價值與生命教育：一個哲學進路的探索
從生命教育探討蔬食美善價值之可能
壹、計畫的背景—與教學或實務的連結
貳、計畫的研究進路、執行步驟及進度
參、計畫預期完成之工作項目及具體成果
壹、計畫的背景—與教學或實務的連結
本計畫緣起於這樣的問題意識：如何可能讓生命教育的關懷與實踐盡可能圓滿、成功？
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？
首先，就個人教學而言，筆者自2005年完成哲學養成教育至今，在各大專院校開授與「生命教育」相關的課程(生命關懷、人生哲學、生命倫理學、哲學思考與美好人生…)，目前在慈大也開授「生命教育」校核心必修課並擔任該課程召集人，負責課程的規劃與執行，長期、持續關注的正是上述問題。
再者，就整體環境而言，誠如大家所知的，「生命教育」在台灣推廣雖已超過25年，卻仍不斷面臨各方的阻力與挑戰 (孫效智、但昭偉)。這些阻力與挑戰，歸納起來，不外執行面(可以教？如何教？)、理論面(教什麼？)。然而，兩者實不可分，後者(理論面)則又決定性(根源性)的影響前者。基於上述，筆者目前很想處理、很感興趣的，正是從「理論面」，特別是從本身的專長—哲學的探索進路，來省思「如何可能讓生命教育的關懷與實踐盡可能圓滿、成功？」。
那麼，如何從理論面來進行這樣的省思？誠如學者已歸納的，大抵不外從幾個面向(或幾個基本問題群)來進行：「什麼是生命？」以及由此延伸關於「什麼是尊重生命？」、「又該尊重哪些生命？」甚至進一步延伸至「當不同的生命尊重互相衝突的時候，人又該如何拿捏取捨？」(孫效智、但昭偉)
簡言之，本計畫的問題意識乃緣起於，如何從「理論面」—透過哲學的探索，省思上述基本問題群，期望讓生命教育的關懷與實踐盡可能圓滿、成功？至於「蔬食」則是本計畫選定的研究進路，這是底下要進一步說明的。
貳、計畫的研究進路、執行步驟及進度
那麼為什麼選定「蔬食」做為本計畫研究的進路，以及如何設計計畫執行的步驟及進度呢？
一、為何選定這樣的研究進路—蔬食VS.生命教育
站在「生命教育」教學現場第一線的教師，應該都不會反對，將「健康永續，贊成愛護動物與保護生態」列為課程目標之一；但，多數教師應該也會發現，要圓滿傳達上述課程目標，常會面臨兩層挑戰：
第一，為什麼必須將關懷的主體由「人」擴及到「人之外的其他物種」？
第二，如果關懷的主體要擴及「人之外的其他物種」，那為什麼還可以「葷食」？
第一層挑戰，已有學者指出，要解消它「注定會失敗」。學者是這樣說的：「在一個以葷食文化為主或以人為中心（anthropocentrism）的社會中，我們在生命教育中頂多只能教孩子去尊重『人』的生命，我們不可能去教孩子去尊重所有的生命形式（動物、植物）或生命的本身。…假如我們試圖要去教孩子尊重其它物種的生命或生命本身，那麼我們的企圖注定就會失敗。」（但昭偉，2001）不論同不同意學者的說法，要省思這一層問題，視必涉及「蔬食」相關議題。
再者，第二層挑戰，其實也很難迴避。 如果「健康永續，贊成愛護動物與保護生態」是課程目標，那麼必須說明：
我們還要不要繼續葷食？
如果要，理由是什麼？
如果不要，理由又是什麼？
也就是說，要省思第二層挑戰，更是直接涉及「蔬食」相關議題。難怪有人會大聲疾呼：「當生命關懷主體為人時，各科教師是有一致共識的，但主體擴及動物時，各科教師的教學會有矛盾產生，令學生無所適從。然而生命教育若刻意避開蔬食不談，生命關懷與實踐如何圓滿？」(高伊青、王燕芬，2014)
總之，當本計畫在前面說，要從理論面省思，諸如「什麼是生命？」以及由此延伸關於「什麼是尊重生命？」、「又該尊重哪些生命？」甚至進一步延伸至「當不同的生命尊重互相衝突的時候，人又該如何拿捏取捨？」等等基本問題群時，選擇「蔬食」來展開本計畫哲學進路的探索，顯然有其必要性與適切性。
那麼如何設計執行的步驟及進度呢呢？這是底下要說明的。
二、計畫執行步驟與進度
(一)定位：關於概念、問題
本計畫所謂的「蔬食」（Plant-Based Diet），主要是指「植物性的（或不吃肉）的飲食行為」，至於在這個主要涵義之下所發展出的不同樣式（比如，全素、蛋奶素、果素…）則不是本計畫關心的重點。再者，本計畫選定引領整個討論的核心問題是：「人是否要蔬食？」這是一個價值評估的問題，不是事實描述的問題。
(二)步驟：
本計畫既然是哲學進路的探索，必須有探索的文本。但選定的文本，必須有範圍限定，以及選定的標準。首先，本計畫選定的文本，將以哲學家相關的討論為主，特別首選則是哲學家之間有相互論戰的資料。再者，與本計畫相關、相互論戰的討論，實已汗牛充棟，本計畫將會依循幾個標準：
第一，兼顧新舊成果，舊的研究成果必須先掌握，同時盡可能搜集
當代較新的研究成果。
第二，不先預設立場(關於「人是否要蔬食」)，同時兼顧正反立場
的研究成果。
第三，不停留在解讀(「已說出的」)，而是進一步整合正反立場之後作出詮釋—說出學者們「還沒說出的」。
簡言之，基於上述三點標準，本計畫哲學進路的探索，將會分三個步驟進行：1.搜集相關文本資料；2.解讀相關文本資料；3.詮釋相關文本資料。
(三)進度：
本計畫的核心問題—「人是否要蔬食？」，既然如前所言，是一個價值評估的問題，而價值評估一般可從兩個面向看，也就是「道德的」與「美學的」。基於此，本計畫預計分兩大部分（或兩年期）來執行：
1.第一年，預計先從「道德的價值評估」回答「人是否要蔬食？」本計畫將以哲學家關於「動物權利」的相關討論為起點，特別是辛格(P. Singer)與里根(T. Regan)之間論戰及後續學者的延伸討論。
2.第二年，再從「美學的價值評估」回答「人是否要蔬食？」本計畫將以哲學家關於「生活美學」的相關討論為起點，特別是杜威(J. Dewey)、齋藤百合子(Yuriko Saito)的相關論述及後續學者的延伸討論。
3.最後，整合這兩部分（兩年期）的研究，即完成本計畫。
至於，預期完成的工作項目及具體成果，則是底下要說明的。
參、計畫預期完成的工作項目及具體成果
關於「人是否要蔬食？」本計畫預期導出兩個面向的可能理由：
一個是道德的理由—「蔬食可能是應該的。」
另一個則是美學的理由—「蔬食可能是美好的。」
本文預期可能會有幾個發現（創新的成果）：
一、首先，關於「蔬食可能是應該的」這個道德理由的證成（justification），是將倫理學的討論從「人」延伸到「其他生命、物種」，它可能衝撞的是傳統的倫理學的論域。再者，關於「蔬食可能是美好的」這個美學理由的證成，則是將美學的討論從「藝術」延伸到「生活」，它可能衝撞的則是傳統的美學的論域。本計畫預期可能對這樣的價值衝撞之後如何整合，提供一些可能的方向。
二、再者，也是更重要的是，本計畫預期導出：
「蔬食」不是一個名詞（對每人來說固定不變，或有標準答案），它是一個動詞—飲食行為（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選擇，並沒有標準答案）。
飲食行為究竟要不要選擇蔬食，本身是一個價值評估的問題，這類問題的特性本即具兩難（左右為難、難以抉擇）並沒有標準答案。那麼本計畫預期達到什麼呢？
本計畫很重要的是，預期能提供一個人類「重新思考」(哲學進路的探索)人類飲食文化的場域。讓主張「人要蔬食」的，尊重「蔬食」可能的壞處，重新思考自己認為的理所當然；同時，也讓主張「人不要蔬食」的，也尊重「蔬食」可能的好處，重新思考自己的認為的理所當然。
因此，本計畫並無意標舉「蔬食」為標準答案；當然，最終還是要作出抉擇（答案），只是它是由每個人自己價值評估之後作出的抉擇（答案）。
不過，本計畫雖無意標舉「蔬食」為標準答案，卻隱涵這樣的預期：提供「蔬食有可能是應該的」、「蔬食有可能是美好的」兩個理由，至少希望人類不要太早將「蔬食」排除在選項之外、至少將「蔬食」可能的好處也納入思考之中，而不是不假思索地將「葷食文化」視為理所當然（當然，即使納入這樣的選項，最終的決定仍沒有標準答案）。總之，透過這樣的衝撞，讓人類進一步重新省思「葷食」的可能性、進而重新評估「生命」（這同時也是在重新評估「人」），從而讓生命教育的關懷與實踐盡可能圓滿、成功，才是本計劃真正的目的。